韩无懂

佳期不可再

前排感谢 @止于鹿原 提供男主的名字，对没错“十五”
 是她取的，关于这篇就没什么废话了hhh看文就好，感谢喜欢

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相恋多年的男友向我求婚。

那天沈佳期正在外地给人拍照，半夜忙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告诉她这件事，于是她推掉了几个客户的预约，赶在婚礼之前一个月回到了我的身边。

高二下学期她爸妈因为工作的关系举家搬到了隔壁的城市，到后来我们大学毕业各自工作，我经营着从父母那里继承下来的琴行，沈佳期辗转各地拍照，因而这两年总是聚少离多。

尽管沈佳期口口声声说这次回来是要给我拍婚纱照，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她就是想找个借口给自己放个假而已，毕竟婚礼的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婚纱照也拍了不少，单人的，双人的，都有。伴娘是请的我的几个同事，因为我知道沈佳期向来讨厌人多需要应酬的场合，算来算去只就剩下去挑婚纱这一项。恰好我的未婚夫临时有演出要出差，于是这个重任就落到了沈佳期的身上。

当然，我很乐意让她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

我开车去接她的时候，沈佳期嘻嘻的笑着，脸上全然没有被戳破的心事后的心虚，干脆利落地把行李丟到车上让我载她去酒店。我送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拿起手机发消息告诉爸妈沈佳期回来我要陪她，所以这几天暂时先不回家了。沈佳期一高兴，在车上就要蹦起来抱我，于是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车顶上，那动静，我听着都替她疼。

“知晓……”沈佳期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我抬手给她揉了揉她的额头给她好安全带，无奈地说，“好了快坐好，我送你去酒店先把行李放下。”

“好。”沈佳期终于坐好，不过一会儿，又耐不住寂寞，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在外面摄影的时候发生的故事，我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生动的眉眼，不觉失笑。

我和沈佳期刚认识的时候是十五岁，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从前的沈佳期是很沉稳的一个人，说话做事格外有分寸，反倒是我性格很是跳脱，做事从来不按常理，现在却是颠倒过来了。

我们啊，都把自己活成了对方的模样。

高一刚开学，因为和父母吵架迟到而错过了最开始的自我介绍环节，但是我凭借着自身的厚脸皮分享了几个初中时代的囧事，从而迅速和周围的人打成了一片。闲聊过后，我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打量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在热衷于结交新朋友，只有一个例外。那女孩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单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瞧见她的姣好的侧脸，身边的人指着她悄声趴在我耳边说，“嘿，顾知晓，看到那个女生没有，她叫沈佳期，班里第三，还会弹钢琴。”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真是个好名字，我那时成绩不好，对所有优秀的学生都充满了敬仰之情，所以沈佳期三个字轻而易举就在我心上烙了印。

接下来军训的七天里，我一直绞尽脑汁试图和这个女生搭话，无奈她离我实在是远，难呐。就在我决定要放弃和她搭话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因为反应迟钝了会儿做错了口令，被教官拿来开了个玩笑，使得全班人都哄堂大笑。饶是我脸皮再厚也经受不住这种场面啊，我抬手扶额，却在一瞬间看见沈佳期嘴角微抿眉眼弯弯侧脸看着我，脸颊左侧轻轻旋下一个酒窝，我难得羞赧起来，也抱以生涩一笑，脸颊的右侧凹下一个浅浅的酒窝。沈佳期立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轻轻忽闪着，落到我的心尖上。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指尖点了点她的左颊，又指了指我，一旁的酒窝旋得更深，将我也一同漩进去。只因我那时刚从一段幼稚的感情中走出来，所以还不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

我去找她搭讪，用的是很蹩脚的开场“你是沈佳期吗？我叫顾知晓，听说你也会弹钢琴诶？”说完我就又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我顾知晓开口找人搭讪，居然要找这么生硬的话题。

沈佳期明显愣了一下，冲我连连摆手，说自己钢琴弹的并不好，我以为她在谦虚，于是告诉她我也会一点，沈佳期笑着指着我脸上的坑说，“我刚才就想找你说，好巧啊，你也只有一个酒窝。”

随后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我如愿以偿和沈佳期成为了朋友。她离校之前的那两年里，无论何时出现我俩都是成双成对形影不离，就连老师都忍不住感慨，沈佳期和顾知晓真是一刻都分不开。

沈佳期说，我们两个都只有一个酒窝，一左一右，一起笑起来就是一对。为了不让酒窝被拆开，我们两个要好好地在一起才行。

她一笑起来便让我觉得世界都亮了，我当时就在想，她可真是温柔啊，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到了酒店，我把车停到停车场，让沈佳期在大堂看着行李，自己拿了她的身份证去给她登记开房。服务员问两位单间还是双人房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选了双人房。办理好入住手续之后，我走到她身边，替她分担了一部分行李，挽着她的手臂跟在服务员身后去房间。

沈佳期高中那会儿是不喜欢别人亲密接触的，因此虽然长的好看成绩又好性格也温和却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但是我知道，我对她而言是个例外，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毫无距离，即使再亲密的事情坐起来也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记得高二上学期，学校里要举行运动会，不知道哪个多嘴的说了一句沈佳期初中跑步很快，体委知道后非要撺掇着让她报几个项目。

沈佳期的确是又高又瘦，站在一起的话她比我高出半头来，但是谁说腿长跑的就快了？沈佳期才不是无所不能。比方说这个钢琴，我也是音乐老师找她表演校庆节目的时候才知道，她不是谦虚，她是真的只会一点点。可见，谣言不可信。

后来不知怎么地，班主任听说了这件事，把沈佳期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劝她为班级做一点贡献，沈佳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报了个女子一千五百米。

我知道之后恨不得去撕烂最开始造谣的那个人的嘴，但是沈佳期轻而易举浇灭了我的火气。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我的气就消了大半，因为我不愿意让她为难。她说，“算了知晓，到时候你陪我就好啦，这次之后他们就知道了，其实我跑不快的。”

我还能怎么办，只好替她做好后勤工作，可是心里还是免不住想，怎么样才能让沈佳期永远不用被迫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运动会当天，大家都在分享零食，我坐在沈佳期的身边向她展示了我满满一包的应急药品，像个老母亲一样喋喋不休地叮嘱她跑步时的注意事项。

“最开始冲一下可以但是千万不要把力气用光，匀速即可。”

“注意呼吸啊，千万别张开嘴，不然最后嗓子很疼的。”

“实在跑不下来你放弃就好，别太勉强。”

我这句才说完，立刻就有人反驳我，“说什么丧气话呢顾知晓。”我毫不客气地瞪着他，“你有能耐你怎么不上？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还强迫别人去做？”我刚要怼他一顿，沈佳期拉住我的手，我立刻偃旗息鼓，在她准备去比赛场地的时候接过她脱下来的校服外套。

她的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洗衣粉，又像是别的什么味道，很好闻，我用力地抱着她的衣服，就像是抱住了她一样。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会陪你到最后的。

虽然与比赛无关的人员不可以进入比赛场地，但是我可以在场外呀。我抱着沈佳期的校服外套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那么多千篇一律的面孔，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沈佳期。她又高又瘦又白，在一群还未发育完全的女孩子显得如此特别。我看着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多好看的人。这么好看的人还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可真是幸运。

这时沈佳期也看到了我，来不及冲我招手她就被裁判叫去做准备了，我匆匆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枪声一响，我的心接着提到嗓子眼里，看着她在跑完第一圈，第二圈。已经很好了，我看着她涨红的脸心疼的不行，但是她还在坚持着。身后一道来的同学说，顾知晓你不能再往前了，会被当成替跑的。

第三圈的时候她开始提速，一步一步超过了前面的人，位居第三。耳边是一声声替沈佳期加油打气的声音，我紧张的拽紧了手里的衣服，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还有最后四百米的时候，沈佳期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跌倒在地。

“沈佳期！”我听见自己的尖叫声在空气里拐着弯最后破了音，同班同学皆是一片惋惜的声音。沈佳期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但也已经变成了倒数第二个。这时候我突然冲了出去。

“喂！顾知晓你不可以！”身后有人大声地喊，这种时候谁还要管你替跑不替跑，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她身边，声音带着哭腔，“沈佳期我来陪你了。”

沈佳期没有回应，我想她应该是想要坚持的，于是我不再开口，陪着她跑完了这最后四百米。到了终点的时候，她终于体力不支似要往前倒。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前面，迎面被她扑了个满怀。

“你……哭什么。”沈佳期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汗水打湿了我的校服衣领，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你先别停下，慢慢走一走，我们回去再坐下。”我说话的时候带着浓烈的鼻音。沈佳期这会儿大约是真没什么力气了，她的手揽着我的肩膀，大半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我第一回这么满意我和她这十公分的身高差，支撑着她慢慢回到班里的位置上坐下来。

好在班里那些人还算有良心，有安慰沈佳期的，也有给沈佳期递功能饮料的，我靠在她身边帮她捏着腿，好让她第二天腿不至于太酸。等人都散了，我低着头帮沈佳期处理腿上擦伤的伤口，听见她对我说，“知晓，谢谢你。”“谢什么谢，再谢打你。”我冲她做了个鬼脸，换来她一个……颇为宠溺的笑。这个形容词让我自己一阵恶寒，我没敢问，我怕沈佳期打我。

虽然长跑沈佳期没能取得名次，但是我和她一起上了校园报，还给班级挣了个精神文明班集体。一直到高二下学期沈佳期转校离开之后还经常有人说起来这件事。可叹那时候我居然一直觉得，我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来着。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后，沈佳期拉着我说要去逛夜市。看她兴致勃勃，想着这两年我和她鲜少能想现在这样有许多的时间凑在一起，便点头同意了。

暮色四合，街边的橱窗亮起灯光将这城市妆点的繁华且热闹，沈佳期就着这些灯光，拿出相机来对着我拍个不停。

送沈佳期来酒店的路上，她对我的婚纱照突然来了兴趣，我把手机丢给她让她自己看，她就一直挑剔摄影师拍的我面部表情僵硬动作不自然，还说试婚纱的时候要再替我拍一套结果这会儿就急不可耐地摆弄起相机来。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沈佳期镜头下的我，比任何人拍出来的都要真实，美好。

不知不觉我们走进一家商场，沈佳期立刻被大厅里摆着的一台钢琴吸引了目光去。她指着那个对我说，“知晓，你不是会弹钢琴的吗，你还欠我首曲子，现在去弹好不好。”

沈佳期说的是高二那年，音乐老师找她校庆演出的事。我最见不得她为难的样子，恰好这又是我强项，因此便向音乐老师主动请缨，可惜没等到我演出，沈佳期就转学了。

我环视四周，这时候正是商场最繁华的时段，客流量很多，这一弹琴不知要被多少人注视着，回过头来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目光正对上沈佳期的。

她凝望着我，眼底在灯光的映衬下似有万千星河波光流转，却又只我一个，那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让我又看见十七岁的沈佳期，我心下一软，往钢琴处走去。

转学之后的沈佳期突然沉迷摄影无法自拔，大约是真心喜欢，她上手很快，依她的水平，大约能上一所不错的专业院校。而我，在她离开之后拼了命地学，也只在本科线上下徘徊着。我跟沈佳期说，如果她决定好大学想去哪儿一定要告诉我，就算不能同校也要同城。哪怕就是个三本的学校我也乐意，因为我不可以让她一个人。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浮沉。然而，我没能如愿以偿。

高三那年我和父母的矛盾爆发到了极点。我的父母一直从事音乐行业，他们此生的梦想就是培养出来一个钢琴演奏家，从小就逼着我学钢琴。自从我懂事以来就在反抗他们，初上高中时还因为我不去念艺术生而大吵一架。为了能给沈佳期弹一曲，我一连练了好几星期，这让他们重拾希望，想强迫我复读一年去考音乐学院。到了最后，我还是妥协了，我的父母答应我可以不学音乐，可是必须要留在本地念大学跟他们学习经营琴行，以后嫁给一个学音乐的人。

这次争吵让我无比灰心，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校庆演出还差点出现重大失误。下台之后我接到沈佳期的电话问我演出成不成功，我不想让她才转学就惦记着我，才强撑着精神假装一切都很完美。

但是沈佳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我的不对劲，当天就坐上火车回到这个城市来，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看见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需要太多的话，只一眼，沈佳期就知道我不开心，她跑到我身边问我怎么了。我们之间靠得很近，她身上熟悉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使我一瞬间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我哽咽地说我可能没办法去她想去的地方陪她了。沈佳期温柔擦去我的眼泪，耐心地听我说完和父母的事，她说“没关系的知晓，你要相信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哪怕不再一个城市，只要我们互相挂念，就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隔开。你想我或者我想你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坐车去探望对方，你看我现在不就来了吗？”

我才将将止住的眼泪因为沈佳期这句话再次冲破堤坝，那一瞬间，我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着她，就像是在拥抱着我的全世界。我自以为碎成齑粉的心在她的怀抱中一寸一寸恢复完整，获得新生。

从那之后我终于开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顾知晓，喜欢沈佳期。

不，或许要比喜欢更深刻得多，我深深地爱着她。

那一夜，沈佳期跟我回了家，我们两个挤在我的小床上说了一夜的话，待她睡着之后我又睁开眼贪婪地看着她，我想，她可真是温柔啊，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一曲终了，我离开琴凳，旁边响起热烈的掌声，周围集中了好多人。沈佳期向我展示她拍红的掌心，我好气又好笑地望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时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陪着她又逛了一会儿后就回了酒店。

预约的婚纱店因为员工失误导致明天不能照常营业打电话来向我协商下次试婚纱的时间，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沈佳期憋了几个哈欠回去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我给她打手势让她去洗澡，迅速解决完问题之后合上手机。

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佳期果然不负所望地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给她掖好被子在她身侧躺下。为了防止沈佳期蹬被子，我伸出手来连被子带她一齐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夜里好像有什么在脸上拂过去，痒痒的，我恍惚听见有什么人在我耳边轻声叹息着，还隐约有一句，“知晓，你一定要幸福。”

我当然幸福，即便父母要求我一定要嫁给一个学音乐的人，也给了我挑选的余地，允许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我大一那年在琴行里遇到了现在的未婚夫，我叫他十五，因为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才十五岁。十五从小跟着我父亲学乐理，虽然小我三岁，但待人一向宽厚知礼，深得我父亲喜欢。十五的艺考成绩很好，在一所知名院校学习了四年小提琴，大学毕业后回来在一家乐团担任首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十五会对我情有独钟，他说他很小时候刚学小提琴的时候跟锯木头似的，所有的小朋友都嘲笑他，只有我像个大姐姐一样鼓励他。我心想谁刚学小提琴的时候不是照着人心血管拉呢，然后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我就是大姐姐。十五当时就笑了，说我当年也是那么说的，可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我苦口婆心劝十五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因为我有一个很爱的人，虽然是个女人，十五当时脸色一变，却没有离开。他跟我说，我不可能永远守着那个女人，但是他却可以永远守着我。

这话才是直戳心窝。我自从发现自己深爱着沈佳期，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占有她。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值得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只要看着她过的很好我就很满足了，所以沈佳期告诉我她有男友的时候我也是笑着祝福的。然而十五这个臭小孩的一句话就把我从梦境拽回了现实。于是我两个月没理他，那段时间十五每天都像个找不着家的狗狗，

后来大约是被他打动了吧，我放下了对沈佳期的感情，和她还是最好的朋友。到十五二十岁的时候，我在一个风和丽日的日子问他还喜不喜欢我。十五不明白我的意思，迟疑着点了点头，我冲他笑的傻不拉几，一点也没有大姐姐的样子，我说，“十五，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十五的眼中一下子升起明亮的光彩，一下子抱住我，我不爽的发现我居然比他矮了整整一头。他的下巴搁在我头顶，好听的笑声穿过我的耳膜传到我的心底。我环住十五的腰身，感受着他年轻有力的心跳，在他的怀里和在沈佳期怀中，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后来的几天我和沈佳期一直吃喝玩乐，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到试婚纱的那天天气不是很好，沈佳期本想拍几张照片给我，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好的光线索性就放弃了，专心致志地帮我挑婚纱。

我一件一件地试过去，实在不知道这些个白色的裙子有什么好挑的，但是沈佳期挑剔的很，最后我累的不行了不耐烦的把沈佳期也推进试衣间。等她的功夫我无聊地刷自己过去的博客，忽然看到之前自己年少矫情的一篇博文。

“我问你，什么是爱情。

其实从前也不是没有对谁动了心，但是论起来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那只能是喜欢，决不会是爱情；我曾见大街上两两一对恩爱非常的，那可是爱情的模样？

而此刻，你躺在我的身侧，我仿佛琢磨透了这种东西。但我仍要问你，什么是爱情。”

时间是沈佳期不顾一切地去找我的那天，夜里我睡不着，最后写了这样一篇东西，现在看起来，真是幼稚又浅薄的不行，但我仍要承认，我当时对沈佳期铺天盖地无可言表的爱意。

往下一拉，我看到了一条留言。

“大概是我们走着，不觉间就到了白头。”

这条留言的时间距离我发博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两三天。我再看一眼这个id……是沈佳期！

电光火石之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连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也未曾发觉。

“知晓，我回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我回神，看见神色疲惫的十五，敛起裙摆要站起来，慌乱间手机掉在了地上。

十五弯腰替我捡起手机，面色如常的递给我，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刚好沈佳期穿着婚纱走了出来，我看见十五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这时我反而安定了下来。握住十五的手给沈佳期介绍我的未婚夫。

因为十五大学的时候又是在另外一个城市，毕业之后又一直在跟随乐团演出或者去开会，沈佳期和我聚会的时候他一般回不来，所以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寒暄过后，我问十五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十五的脸色这才好些，跟我说这回演出没什么别的事就定了车票提前回来了，因为他想要陪我。沈佳期一听就来了精神，教训我未婚夫都比我敬业。最后十五和沈佳期两个人商榷许久，定下了一件抹胸款的缎面蓬蓬裙婚纱，我才终于得到了解脱。

和店员订好来改衣服取衣服的时间后，我把和十五把沈佳期送回酒店顺便提车，沈佳期立刻指责我没有良心重色轻友，我不屑地哼出声来，心道你还不是为了给自己放个假才提前一个月就来找我。

看着沈佳期进了酒店，我去底下车库把车开出来，十五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很用力的把门关上，我们俩就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觉得十五好像误会了什么，但好像他又没有误会。

过了很久，十五才冒出一句“知晓，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呢？大学的时候是沈佳期亲口告诉我她谈恋爱了，我也亲眼见过了两个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与其说后悔，不如说是无憾更恰当一些。让我知道，当年的不是我一个的一厢情愿。但现在，我和沈佳期都已经过了遇事冲动的年纪，不论当年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她没开口，我没戳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正如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到那时的好年华。

而现在的我们，只是作为朋友，不愿意错过对方生命中每一个珍贵的时刻，而已。

“十五，当我开口说爱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我握紧十五的手，冲他莞尔一笑，“走吧，我们回家了。”